新學年伊始，又到高考藝術類考生、藝術特長生備考、赴考之際。廣東星海音樂學院聲樂教授段嶺最近被登門求教的兩位學生所“驚呆”：一個參加聲樂統考的學生，基礎都沒打好，音唱得都不連貫，竟然選了三首花腔曲目：《七月的草原》、《軍營百靈》、《火把節的歡樂》;另一個未滿18歲、瘦得像竹竿一樣的男生，唱《船工號子》、《情》這樣的“大歌”，喊得聲嘶力竭。段嶺無奈地說，這樣的情況她在每年高考藝考前都會遇到，她忍不住呼吁：器樂需要慢練，聲樂練習同樣需要“聲聲慢”。

　　打基礎，須慢練

　　段嶺說，這兩個學生并不是特例，經常會有這樣的孩子“闖”進她的家門求教，為了讓他們唱好需要花費比從頭教起還要多的時間和精力。而許多培訓機構里的聲樂老師，總是讓學生還沒學會走就先學跑。比如上文提到的第*個學生，其中聲區、低聲區的線條都還沒“捋順”，“內部腔體沒松開，外部身體又很緊張，嗓子直接給‘吊’得老高，沒幾個音是準的，連換氣、跳音都不明白的情況下就開始唱花腔，根本不可能感動自己、感動評委老師。”段嶺建議她把練聲速度放慢，聽聽自己哪個音唱得不準，先把音準解決，然后讓她唱《漁光曲》、《永恒的愛戀》、《牧羊曲》這樣的基礎曲目。再一唱，感覺就會好很多，音準了，氣順了，聲音也不嘶啞了。一切問題都在“慢”中發現了癥結所在。在日常課堂中，段嶺也經常會發現學生這樣或那樣的問題，通常它們都能用“慢練”的方法得到解決。一次，段嶺給學校一個基礎打得不太牢的學生上課，學生自己都能聽出音準有問題，一遍遍地卻還是改不了。段嶺讓這個學生用比平時慢一倍的速度把曲子唱了一遍，再問學生有什么體會，學生發現音不準實際上是自己不注意速度造成的，速度一慢就發現問題了。

　　剛從演員轉為教師時，段嶺還體會不到“慢練”的重要意義，有一次她讓學生練習跳音，用盡辦法就是“跳”不起來，她非常苦惱，問學校的老教授是什么原因。老教授說：“學生的長音、慢音、連音都沒有打好基礎，怎么能練好跳音呢?”她深受啟發，開始像和尚念經一樣放慢速度，在一個音上讓學生慢練，長音慢練，二度、三度、四度、五度，慢慢地磨上去。多年下來，她結合自己學習、演出、教學三者的經驗發現，聲樂的基礎訓練如果急于求成，之后的演唱會非常困難。聲樂的基本功比如呼吸、語言、共鳴、發聲等技巧，都不是可以在短期之內快速解決的事情。深呼吸、打哈欠、把喉嚨放松等狀態，都是慢動作的呈現。尤其是學習民族聲樂更得慢練。段嶺感慨地說，戲曲民歌里總有很多韻腔，“小彎”很多，有時一個字拖半天，這是民族聲樂韻味特有的細節，而現在的學生，戲曲、民歌積累的量遠遠不夠，聽流行歌曲聽得多，語感不好，樂感不好，節奏不準。要解決這些基礎的問題，只能通過慢練，別無他法。她建議學生常用的方法是：慢練，到慢加速，再到常速。從語言朗誦開始慢練，四聲歸韻，先解決語言問題;練聲時拉長每一個音，從口型等細節開始糾正，先打好基本功。

　　“慢”是為了更好地“快”

　　每次輔導參加過考前培訓班的學生，段嶺總是對培訓班老師的教法“心有余悸”，對孩子們的狀態憂心忡忡。“一開始就大高音、跳音，亂喊亂叫，把孩子的嗓子氣息都吊上去了，十個孩子有六個嗓子是啞的。”她搖搖頭說，“有時給學生放慢速度，一個個音分解練，學生還很急躁，覺得是浪費時間。其實‘磨刀不誤砍柴工’，慢是為了更好地快，不要‘起個大早趕個晚集’。”每次遇到心急的學生，段嶺就會盡力平復他們的情緒，讓他們深呼吸，每個音分解拉長了練，慢下來，把嗓子的疲勞狀態歇好。然后才是跳音，即使加快速度，也是慢加速，保持在一個音上，訓練學生“嘴皮子”功夫和穩定的呼吸狀態，保持著一種喉嚨開的狀態。她說，堅持慢練，學生會感受到一種身體的舒展感，而演唱正需要這種舒展感。同時，“慢”不僅包括練習的速度，還包括不可跳躍的各個練習階段，比如，單音、長音、音階、頓音、跳音，花腔如何練，歌劇選段如何唱，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。歌曲的練習要從慢開始，打好基礎，先解決音唱不準、拐彎拐不過來等問題。

　　成型歌者也要“慢練”

　　不僅初學者要慢練，成型的歌者為保持嗓音機能，保持歌唱青春也需要慢練。段嶺解釋說，人到了一定年齡之后，氣息會弱，歌唱機能的韌性會下降，即使是優秀的歌唱家也無法規避這個自然規律，但可以利用慢練的方法，減緩聲音機能退化的速度，保護嗓子。無論是練聲還是演唱，一開始要從中低聲區“緩入”，不要大聲，保持聲帶的張力。尤其是作為聲樂老師經常要示范唱，更不能爆發，一下子到高音。“慢練”對于保持嗓子的音色和韌性非常有幫助。就像彈鋼琴一開始要活動手指，唱歌也是如此，這與運動需要熱身是一個道理。“慢練”不是一直停留在慢上，而是從慢開始，由慢到快，但一定不能逾越“慢”這個過程。